第五章
照旧，今儿个一大早苏寒青和往常一样，她已经做好被退学的打算。
临出门前，又往日历上划一天。注视着那个被圈出来的日期。
她穿过北华走廊，经过一班，没有看到顾北泽，她有点近视，但她总能一眼认出他。
苏寒青一进班级，班群里的人们一片哗然，大家有点晦暗不明的意味，看到她进来后，三三两两散开。
“寒青！”
张晓晓拿了几张试卷过来，“这是昨天新发的卷子，我帮你拿了。”
“谢谢你，晓晓，不过我快用不上了！”
张晓晓没有离开，在她隔壁座位坐下，“你不知道吗？昨天食堂你打了许至晴那件事，有人帮你调监控出来给校领导方看了，你是站理的，所以学校会从轻处理。”
苏寒青挑眉疑惑：有人掉监控？帮我？
她想不出来那些个背地里阴暗潮湿角落里骂她的人造谣污蔑的人会帮她，真的可笑至极！
“对啊，就是不知道那个好心人是谁？”张晓晓又补：不然可以好好谢谢他！
苏寒青笑了，“良心发现，还没被狗吃完。”
张晓晓接不上她的话，苏寒青的每一句话都很犀利。她从她身上真的感觉到她跟一个月前不一样，简直两个人。
一个月前，甚至更早，苏寒青是个安静和干净温柔漂亮的女生，高一的时候，她没那么多谣言和恶意，每天都有人给她送情书，那时候贴吧对于她的帖子，都是羡慕和喜欢她的多，更有人在贴吧向她表白，但高二开始，一大堆谩骂和语言暴力攻击她，她也不在乎，对于别人的看法，她可以浑然不理，只专注于自己，她越优秀就越惹人嫉妒。直到那天那张照片的爆出，直接坐实了那些难听的黄谣，然后她消失了两个星期。她从那回来以后，开始报复开始反击，她不在隐忍和沉默。
张晓晓回过神，朝苏寒青瞥一眼，苏寒青眼神充满戾气和怨气。
“寒青，你消失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寒青顿了，眼眸附上一层冰封，凑近张晓晓，“比下地狱还可怕！”
张晓晓眼神慌乱，不敢直视苏寒青的眼，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到她的仇和怨。
“下面广播播报：请高三三班苏寒青听到广播后，来教导处一趟！
苏寒青径直朝门外走，路过一班，顾北泽正在走廊，他早就站在外面，苏寒青一出来他就看到了。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响，总有一些看热闹和看八卦的人关注着她，从她走出来就开始跟着。
顾北泽没有跟她说话，俩人隔着两米的距离对望片刻，擦肩而过。
“报告！”
苏寒青进去，教导处林剑锋和几个苏寒青班上的老师坐在里面，看到苏寒青进来停止了交谈。
班主任葛红先开口：苏寒青，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说一下那天在食堂打架的事！这件事多多少少也引起学生的关注和发酵。有点严重。
“老师，你直接跟我说学校那边打算怎么处理我就行，我接受一切学校安排。”
教导主任林剑锋插口打断葛红的话，“苏寒青同学，这件事呢，也是控制住了，那位许至晴同学，我们昨天也找她说明情况，她错在先，不该乱造谣的。学校就想大事化小，就不想闹太难看，毕竟北华的声誉更重要。
苏寒青算是听明白了，还是为了学校的面子。
林剑锋又说：就是你和许至晴同学互相道个歉就没事了，本来你们女生之间小吵小闹开开玩笑很正常，根本就没什么！”
这句话扎到苏寒青，苏寒青冷笑，“开开玩笑，你们什么都不懂！”
“论道歉，这个学校有多少人要向我道歉，她们诽谤和诬陷我的那些谣言怎么算？那些语言恶意中伤怎么算？那些背后咒我去死的怎么算？……
教导处的几个老师面面相觑，她们没想到苏寒青会说出那些话。
充满戾气和悲伤，那些无形的暴力像把刀子一刀一刀扎到心里。不是说拔出来就没事了，伤口的痛永远都在，不会消失。
“苏寒青同学，你冷静一点，我们……”
话音未落间，苏寒青直接走出那间沉闷的房间。
操场上，苏寒青沿着跑道边散步，这时候大家都在上课，没有人可以打扰她。
正是盛夏时节，炎热的风伴随着一股沉闷和酸涩的气息吹拂，水泥地被烤的炙热，偶尔一阵清凉的微风轻吻，带着淡淡的忧伤。
“苏寒青！”
抬额回眸间，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在她身后，额头微滲出些汗，额前的碎发被打湿。
“你怎么来了？”苏寒青期待问他，
“昨晚说好了，明天见！你失忆了？”
苏寒青踢着一旁的石子，“今天在走廊见过了，你才失忆了！”
他低头不语只是轻笑，她闻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比她高一个她，站在她面前为她遮挡了阳光，阳光从他头发上倾斜下来，耀眼夺目，少年明媚张扬个性！
苏寒青浅勾了嘴角，很快，又放下。
顾北泽捕捉到了，心情大好！
“学校那边怎么说？”顾北泽双手插兜漫不经心说，
“给那女的道歉呗！这是最轻的惩罚了！”
苏寒青轻飘飘一句，尽是冷。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顾北泽不太会找话聊，苏寒青也不会，俩人就绕着操场逛一圈，顾北泽没有在接着问许至晴的话题，他感受得到苏寒青不想说这个。
他跨步往台阶上站，居高临下地望着苏寒青。
“苏寒青！”
“干嘛？”
顾北泽指着操场那边的教学楼，“那就加倍还回去！”
“ 苏寒青！”
“谁也打不倒你！”
所有人都跟她说忍忍就过去了，那些不知情况的老师都劝她，她前一世听话了，即使别人狠狠捅她一刀，她也原谅。可到头来被人陷害，被人扔进海里，就是要折磨她！没有人告诉她要变强大还手，这一刻，顾北泽告诉她！
她的眼蒙上了一层水雾，酸涩和开心，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可能是有人站在她的角度为她。
“傻不傻！”苏寒青调侃，
“走了！”
顾北泽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公子哥模样，拉起苏寒青的手腕走向那栋楼。
下午，贴吧爆炸性的惊天大新闻，有人拍到顾北泽和苏寒青站在一起的背影和侧脸照，两人靠的很近，看起来很亲密。
苏寒青在食堂打架斗殴事件在贴吧热度消退，人们疯狂转发和讨论着这俩人的关系。
顾北泽没有兴趣关注这些无聊的事，但苏寒青会看，风不平浪又翻一大翻。
手指滑下拉，全是为顾北泽伤心欲绝，还有就是骂苏寒青配不上，没有人支持！
小A在北华：救命SOS，我的男神这么和她站在一起，他俩绝对没在一起，错位错位！”
吃不饱：我顶你，这不明摆着就是偶遇，然后被有心人抓角度拍的。”
小谢的铁铁：这人有病，是个男的都往上凑，自己在校外那点事谁不知道。
……
下课铃响第一声，苏寒青就走出三班，来到一班后门。
现在是放学时间，大多数学生收拾书包回家，她看到顾北泽正站在讲台上讲道物理题。他背对着她，修长的手指在黑板上写题。
她快步流星往前走，拽着他的领口，掂起脚，狠狠对准他的脸亲一口。随后就松开跑了。
班上些许同学都看着，还有窗外别班的学生，他有点懵，脸上没有太大变化，感觉被亲的不是他。
北华贴吧再冲波热题：苏寒青亲了顾北泽！！！
包里的手机滴滴的响，她故意的，她利用他报复她们。她们越不想她和他沾上边，那她就偏要拉上他一起！
事后，苏寒青在床上翻了好久，一直睡不着，她后悔了，这种感觉真的想自己扇自己巴掌！
她打开手机，北华贴吧帖子以每分钟一条顶上去，
某知名网友发帖一条：呜呜，看来恋情瓜实锤！
小蛙不吃火锅：苏寒青太嚣张跋扈了，直接跑去一班，唯恐天下不乱！
按耐不住吃瓜群众：听在场观众爆料，顾北泽一脸嫌弃，看来要分手了！
……
苏寒青把手机扔在地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隔天，苏寒青出出租屋下来的脚步顿住。
顾北泽！他怎么在这？苏寒青瞬间想跑，就想躲他！
他斜跨着包，睡眼惺忪，懒洋洋地靠在对街的墙角边上。他特别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少女，扎着松松垮垮的马尾，不知所措的神态尽收眼底。
他踩灭了烟，向她走来，穿越马路，苏寒青看他从模糊的身影到逐渐清晰的脸，她没等顾北泽走到她面前，快速地冲进巷子里。
巷子里光线暗，只有微弱的阳光折射下来，空气一股潮湿，周围还有早市的吆喝声。边跑边回头看，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北泽，她选择逃避。
跑了一会儿，苏寒青在一处扶着墙喘气，大口大口地呼吸，墙上爬满绿色的青苔。
“跑累了？”
“我还以为你多能跑呢？”
顾北泽的声音不大，但在巷子里回旋，苏寒青认命的闭上眼，“你是鬼吗？阴魂不散！”
顾北泽来到苏寒青的身侧，他俯下身与她平视，看她通红的两颊，眸中某些情绪在翻涌，他自然地拨开她额上的碎发。
“你利用我这笔账我们没算清楚呢？”
苏寒青知道他聪明，什么都会察觉到。
“你想怎么算？”
他把她抵在墙上，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显得整个人都温和，对上少女水汽氤氲的眼睛，睫毛轻眨，显得更加干净纯洁。
“我这人没有平白无故让人占便宜的道理，所以我要占回来！”
“啊？……”
苏寒青话音未落完，顾北泽贴近她，单手拦起她纤细的腰身，把她的话堵在嘴里，他带有十足的攻击性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一点点掠夺她的领地，唇齿碰撞，猛烈并且热烈。
苏寒青刚跑的太猛，现在又被人堵着唇，她有点呼吸不畅，顾北泽啃咬厮磨她的下唇，使她吃痛的张开嘴，下一秒舌头卷进来与她纠缠。
他放开她，她大口地吸气呼气，脸都憋红了，嘴唇还是麻的。
“不换气，活该憋死你。”
苏寒青狠狠瞪着顾北泽，一把推开他，“混蛋！”
他看着苏寒青的嘴，含笑道：确实是挺混蛋的！
“走吧！混蛋送你去上学！”
“滚，谁要你送！”
苏寒青和顾北泽就这样一路骂骂咧咧的搭公交车上学。
她坐在窗边不理他，顾北泽百无聊赖的翻着北华贴吧论坛，他看到帖子上大多数都是骂苏寒青的，即使她跟他攀上关系，也满是指责和辱骂。他之前根本不关心别人对他的看法。
昨天他整晚都睡不着，他想起那天暴雨天的宣泄，她说他根本不了解她，他想起她赌气跑来班上亲他，越想越睡不着。
他随便登陆个号翻看着有关她的帖子，他看到她和他的合照就全然明白了她的做法，是反抗是借他来回击！
他点燃了一根烟，太多的情绪随着烟雾蔓延，直到早上看见她的那一刻，好像都有了意义！
“你不是不爱看这些吗？”
苏寒青冷不丁来一句，看向他。
他锁屏，“是挺无聊的！”
“无聊？有人聊三年还保持新鲜呢！”苏寒青淡淡地说，然后把耳机塞到耳朵里。隔绝一切！
“苏寒青！”
“要不，试试？”
顾北泽看向前方，他的手握着，手心沁出汗，等待着苏寒青的回答。
耳机里播放着五月天的《知足》：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下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怎么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
……
顾北泽转额看向靠窗的苏寒青，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消失殆尽。
她在看外面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而他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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